1951年9月中旬,上级通报敌情:绥远省归绥市的国民党和平起义中的骑兵师积少数反动分子杀害我军派去的干部战士后哗变。其中有一股残匪流窜至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草原,继续残害百姓,抢劫牲畜,无恶不作。命我部奉命配合兄弟部队消灭该敌。因为任务紧急,需昼夜行军,上级给我连每人配了一匹预备马。当晚顶着繁星,骑着预备马,牵着战马,从贝子庙(锡林郭勒市)出发,向阿巴嘎旗草原奔驰而去。
当时我的战马是一匹枣红马。它体形很古怪,眼睛像蛇眼,蹄像驴蹄那么小,后胯是流线型,但它背高、脖长,走路昂头,名副其实的高头大马,而且老实、合群、随人意、跑得快。经过一夜急行军,第二天早晨我连在一个旁边有小溪水的破庙里,简单吃了干粮,饮了战马,继续追寻敌人踪迹。大约上午9点左右,尖兵班有一战友飞马来报:“前方约一公里外,丘陵起伏地带沟壑里发现一股敌人,约50多人,牵着很多抢劫的马匹和骆驼驮子行进。”连长当即下令;换鞍改乘战马向敌人冲锋!留一个班兵力看守预备马。
冲锋队伍疾风暴雨般的马蹄声顿时在草原上响起。当我们冲到沟壑沿上,敌人发现了我们,他们丢弃了抢劫的马匹和骆驼,往对面沟坡上逃窜。在冲锋号声中,战友们精神抖擞,冲锋队伍像山涧泻下的激流冲下去。冲过沟壑后就是草原开阔地。因为我们连的战马精力足,全连人马很快撵上敌群。我的枣红马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对枪炮声毫不惧怕,随缰绳的勒向,四蹄腾飞,左冲右闯,如入无人之境。战友们有的挥战刀向敌人冲锋,有的朝前面向敌人射击。敌人拼命逃窜,我们紧追不舍。正当我们乘战马冲锋十多里地时,前面又遇一个沟壑,下马准备利用沟坡地势设卡阻击,向我方射击。眼见敌人下马设卡,六班班长凭借长期作战经验,立马带领六班战士在沟壑里横向敌人行进。当敌人还在设卡时,全班到达敌人左翼下马射击。同时,在我右翼冲锋的连长眼明手快,挥动小红旗高喊:“下马还击!”我距敌人约百米左右处下马卧倒,我前面是平坦的开阔地,毫无遮挡物,但我仍向敌人开枪还击。
当时我的枣红马好像与我难离的样子,斜立在我身后。突然一颗子弹从我头顶呼啸而过,瞬间我的右腿肚子像被什么重物猛锤,疼痛难忍。回头一看,原来枣红马左前腿膝盖骨被射断后惊跳起并带铁掌的蹄踩在我腿上了。枣红马受伤未惊跑,依旧还站在我身边,好像要用身躯为我阻挡迎面而来的子弹。
这时,六班的战友们从左翼向敌人包抄过去,敌人见势不妙,扔下一具尸体和几摊鲜血,狼狈地向草原深处逃去。因为我连已有三分之一战马死伤,预备马队又没能跟进,无法再追敌,只好就地宿营,等支援部队到达后再将敌人的残余消灭。
枣红马呆呆地看着我,伤腿流着血,让人看了十分难受、像似很难受。那时连队没有兽医,只好把那些受伤的战马(包括我的枣红马)一起留在了草原上。
在党和国家发展壮大的历史洪流中,无数战士、战马牺牲了,他们(它们)的名字可能无人知晓,但是功勋却不可磨灭。多小次,在梦里,我还能梦见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
马,冲在我前面,保护我于危难之中。
作者简介:
高卫民(曾用名“巴图”),1933年11月生,内蒙古自治区扎赉特旗人,蒙古族。1950年11月入党。1948年2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过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历任战士、文化教员、骑兵独立营政治助理员、团政治处宣传助理员、乌兰察布军分区政治部宣传助理员、青年助理员、组织助理员、县人民武装部政工科长,唐山军分区宣传副科长、县人民武装部副政治委员、政治委员。荣立三等功两次,劳动模范一次。荣获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解放东北纪念章”和“华北解放纪念章”;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颁发的“解放奖章”和中央军委颁发的“胜利勋章”。原唐山市迁安县武装部政治委员直到离休。现在唐山市军队离休退休干部第二休干所正团职离休干部。1947年肄业于内蒙古索伦青年师范学校。1952年结业于内蒙古军区文化教员速成训练班。1958年毕业于内蒙古党校第八期政治训练班。1960年毕业于内蒙古党校政治理论师资(大专)班。
曾任内蒙古哲学学会会员、共青团内蒙古军区第一届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河北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唐山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唐山市老年摄影协会会员。
在20世纪50年代从事宣传文化工作时,曾创作过快板书《辽阔的草原》等作品,在内蒙古自治区军区文艺汇演时获得创作奖。作为业余自由撰稿人和业余摄影爱好者,从20世纪60年代至今,先后在内蒙古日报、内蒙古广播电台、乌兰察布报、乌兰察广播电台、内蒙古战士报、解放军报、中国老年报、北京晚报、天津今晚报、中国钓鱼杂志、东南西北杂志、资料卡片杂志、唐山劳动日报、唐山晚报、唐山广播电视报、唐山广播电视台上发表过几十篇杂文和照片。20世纪末,为全军军事百科全书编写过唐山地区民兵篇,后主持、撰写过《唐山市志》军事分志,并担任《唐山市军事志》主编及策划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