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官酒史话：金古墓惊现“千酒”瓶，大石砚刻字“李酒使”

　　喝大金官酒，读中国历史。

　　今天的《大金官酒史话》，我们说一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唐山迁安的一次考古发现。这次考古发现不仅让我们了解了金代的酿酒文化，而且也让我们实物接触了古平州的酿酒历史。

　　1996年7月，在迁安城区东北角花亭庄南发现了一处金代古墓群，其中三号墓特别引人关注。考古人员从这座古墓中发掘出三具尸骨，其安放位置非常独特；墓中另有三个刻有“千酒”商标字样的大陶酒瓶，分别立放在墓穴的三个角上；其他随葬品还有很多，包括弦纹灰陶罐、弦纹陶杯、陶瓷酒瓶、酒杯、印章、印盒、石砚等文件逾百件；这块石砚长20厘米，宽15厘米，高3厘米，底面刻有“李酒使”三个字。

　　“酒使”是个什么官职呢？据《金史·百官志》上介绍，它是一个地方官职，官位从六品至八品不等。金朝时，政府实行酒类国家专卖，对酒的生产、交易、监征税单独设立了机构和官员，不与其他税种混同；同时，就一个地方的征税多少来设立机构和官员，俸禄也不一样。

　　金朝时，京都设都曲酒使司，地方则置酒使司，课及十万贯以上者，设使、副小都监务一员；五万贯以上者，设使、副各一员，以上皆设司吏三人；三万贯以上者，设使及都监务一员，司吏二人；不及二万贯设都院务，设都监、同监务一员；不及千贯之院务，只设都监一员。由此推断，迁安当时酒税最少在三万贯以上，所以才专设“酒使”。

　　据史书记载，当时金中都酒税为十六万四千余贯，山西杏花村汾酒年税在六万贯，而五粮液当时称杂粮酒，仅五千贯而已，可见当时迁安酒业的繁华。另据《中国北方民族美食史》记载：“金代允许汉人为官的家庭不多，只有韩、刘、马、赵四大家族及后起的李、时等望族，可以为官。”所以，姓李的可以做酒使。

　　另外，三号墓内还出土有玉石印章一枚，上刻两个篆体字：“貌泉”。《辞海》解释说，“貌”，亲自当面观看，检查；泉，同钱。金朝的“貌泉”，应该是酒官要对每个酒场及卖酒者的设施、产量、交易情况进行实地考察，上完税后，加盖“貌泉”印章，以证明纳税完毕，能上市出售了。

　　“千酒”酒瓶高45.8厘米，瓶腹外围长38.5厘米，口径6.1厘米(口底相似)，容量1.5千克，瓶型为鸡腿瓶，外面有弦纹；上刻两个“千酒”行书字。

　　《辞海》中没有“千酒”词条，但有“千日酒”词条，“千日酒”指的是传说中的一种极烈的白酒，饮后能使人久醉不醒。

　　明朝徐应秋在其所辑《玉芝堂谈荟》卷二十九中说：“古名酒有醉千日而始醒者，中山狄希所造酒也”。狄希，中山国人，能造“千日酒”，饮之能醉千日。当时，一个叫刘玄石的人饮了一杯而醉倒，家人以为死了，便下土埋葬。三年后，狄希去拜访，打开棺木，刘玄石醒来，哈哈大笑，连说：“好酒！好酒！”其酒气冲入围观人的鼻中，也全被醉倒了三个月。

　　清人梁京钜所撰《浪迹三清》卷五中说：“酒名千日乃附会，昔酒为久，冬酿接春。清酒，今中山冬酿，接夏而成，是酒名千日者，极言其酿之久。后人乃附会一醉千日之说耳，酒贵久酿，亦贵重酿”。

　　还有人说，“千日酒”应是储存一千日的酒，并且必须在“酒海”中储存。

　　无论是能醉人千日的“千日酒”，还是酿造千日的“千日酒”、贮存千日的“千日酒”，总之，是中山国的一种名酒、国酒。

　　中山国的酒自古就享有盛誉。1973年，考古工作者在平山县发掘了两座古墓，出土了大量的酒器，其中有两个酒器中还存有实物酒，经科学鉴定是用粮食酿造的，这不仅是中国考古发掘中第一次发现的实物酒，也是目前世界上第一次发现这样古老的实物酒。墓中藏酒虽然历经两千多年，但仍能散发出浓郁的醇香之气，说明当时的酒业之发达和制酒技术之高超。汉末刘胜被封为中山靖王，使中山酒进一步发扬光大，其玄孙刘备在四川建立蜀国，把中山酿酒技术带入四川，使川酒质量独步天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日酒”也是川酒的鼻祖。

　　金代迁安李酒使墓中的“千酒”，应该说是当时的一种高档酒，并且是具有特殊意义的酒，或是皇家酿造，或是为了纪念什么重大事件。也有的专家说，“千酒”就是古代的“旨酒“，即国家的美酒。但既是国酒，为何别处没有发现实物，只在迁安出土，这就说明了“千酒”只与迁安有关。如果是古老的国酒，就应该各朝代都有生产。迁安从汉到清各个时期的古墓均有发掘，但唯独在金墓中出土了“千酒”，说明“千酒”只在金代生产过，也说明“千酒”是在迁安金代时生产的一种特殊酒。

　　那么，当时迁安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呢？这还得从迁安县的来历说起。迁安，商代归孤竹国辖，春秋时为令支国，战国时属燕国，曾一度为山戎族统治，秦为离枝县，属辽西郡；汉朝改离枝县为令支县，属幽州辽西郡。三国时属魏辽西郡。北齐时归肥如县，隋开皇六年(586年)并入新昌县，十八年(598年)更名为卢龙县。辽太祖六年(913年)冬十月，占领了平州(即现今的卢龙县)，并把平州作为后方基地，对幽州、定州等地发动几次大的掠夺战争，俘虏大批人口迁移到辽国。其中，把从安喜县抢虏的5000户人安置在现今迁安县城东北20里的青山院一带，与原令支人、渤海人、契丹贵族混处，仍袭用安喜县名称。金世宗大定七年(1167年)，将安喜县更名为迁安县，并把县城搬迁到现在的县城位置。“迁”字是“迁移”“搬迁”的意思，“安”字是取“安喜县”的第一个字，意即迁自安喜之意。

　　更改县名是一件大事，搬迁新址县城更是一件大事。遍查金史，当时迁安唯有这两件重大的事件，所以“千酒”很可能与这两件大事有关。筹办这两件大事肯定要举办大型的庆典活动，举办庆典活动就要喝酒，喝酒就得生产一种专门的、高档纪念酒。所以，“千酒”应运而生。